“你就沒什麽要和我說的?”

常子瑜將視線轉向言闕，“子瑜在想，該怎麽和言叔叔說。”

“你要來金陵的消息，我都沒收到，然後除夕那日，你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這是子瑜的不是。但是原本我並不準備來金陵的，只是二弟突然說起了他在金陵的時候的事，我也不知怎的，就跟著他來了，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做什麽。”

“那現在你選擇了靖王?”

“景寧帶我去靖王府，見到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十二歲，與秀寧和我，各有五分相似。景琰、景寧、霓凰、蘇哲還有蒙摯聯手光明正大的從掖幽庭帶出來三個孩子，其實都只是為了他一個。”

“你的意思，當時祁王妃已經有了身孕?”

“那日秀寧原本是很高興的，她說她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但還沒說出來，就發生了那樣的事。”常子瑜說這話之時，眼裏有著回憶，看起來很是孤寂，“現在結合庭生，想來就是秀寧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好消息。”

“所以你是為了那個孩子，才選擇了留下來，並且選擇了靖王，你們都準備將他推上那個位置。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先不說會不會將靖王打入萬劫不覆之地，就說一旦你的身份被靖王識破，你讓他如何面對你?有你在，你覺得他還願意安安心心坐在那位置上嗎?”即便是說著質問的話，言闕依然是坐得平穩，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平穩的。

“我已經回不到以前了。現有了庭生，我只求以後能夠父子相認。”常子瑜面上起了淡淡笑意，“即便真的被景琰發現了，我也有辦法讓他乖乖坐在那位置上。”

“你什麽時候見到的景寧，她為何要帶你去靖王府?”

“去年十一月初一，二弟帶我在楊柳巷一沒有名字的小飯館裏面準備用飯，就遇上了景琰和景寧一起。景寧是雪女，在涇陽瘟疫的時候，二弟與她接觸了一段時間，對她印象很好，便直接帶著我過去了。雖然景寧當時什麽表情都沒有，但我能感覺到，景寧第一眼就懷疑我了，然後我們三人在一旁說話，她一個人靜靜的聽。在分別的時候，她突然拿出兩枚金針當信物，相當於把身份透露給了我們，這不是她的作風，只能是她已經認出我來了的信號。”

“景寧在把你救活之後，沒等你醒來就離開了，後續完完全全交給了我，十二年來，她沒有一絲過問，就是年前她來了一次，也是說你們這些舊人們，一個個不要命的踏進金陵。”

“舊人們，剛才言叔叔也說，我們準備將景琰推上那個位置，”常子瑜抓住了重點，問道，“除了我，還有誰?”

“你不知道?那個蘇哲你不是見過了嗎?”

“蘇哲?梅長蘇?”喃喃問出這兩個名字，常子瑜覺得他抓住了什麽，卻又說不上來。

“我問蘇哲是不是祁王舊人，景寧很肯定的告訴我是。怎麽你不認識他?難道景寧看錯了?”

“那日她突然帶著我和二弟去拜訪梅長蘇，但是她什麽都沒說，只是和飛流打了一架，然後給梅長蘇診脈後，直接就飛走了，把我們扔在了那裏。而梅長蘇，我觀察過他，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他身上沒有半點易容的痕跡，但如果我手裏有這樣的人，我不可能不記得。”

“也許她並不能肯定，所以帶著你去試探一下?”

“她應該是確認了梅長蘇是舊人，才會帶著我去。十三年前她才五歲，都能夠計算精妙的暗度陳倉，把我這個必死的人，保了下來，十三年後，相信她不會做什麽無用功。她的每一步，似乎都有著什麽算計，但是又沒有惡意。”

“哦?”言闕對蕭景寧挖坑過程很感興趣，“那你被算計了幾次然後到了靖王那裏?”

之後常子瑜便將他與蕭景寧這幾次的接觸他能看出來的算計和言闕細細說了。

“第一次見面，她給了金針透露了她和景琰的身份，告訴我她已經認出了我，同樣也是在給景琰提示，她對我和二弟不同。”

“第二次在蘇宅，如果她真的確認了梅長蘇是舊人，那她或許是讓我與梅長蘇接觸，給我們雙方提示，但是又不點明。因為以她的性子，這樣的做法很奇怪。”

“第三次就是正月初三那日早上，她突然帶禮來訪，然後提到想那三個孩子了，讓我們陪她去靖王府看看。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孩子，所以我多問了一句，問是不是景琰的孩子。她就將那三個孩子的來歷這些都講清楚了，還特意點出了庭生是在掖幽庭出生的，十二歲，景琰在七八年前就對他有著照顧。所以我懷疑我可能有個孩子。”

“進了靖王府，沈追也在，她就順口問了沈追沈玨為何會遠在涇陽。之後又和景琰提孩子，她親手將平安扣分別給孩子帶上，說希望他們以後平平安安的，然後就突然的讓那些孩子以後向我和二弟請教，在看到庭生的時候，或許的父子天性，我確認那個孩子真的是我和秀寧的孩子。”

“之後我就向景琰效忠了，她亦問了我一句，‘你決定了?’她這話一問出來我就知道，她原本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讓我們父子相見，還給我們創造相處的機會。”

“第四次是私炮坊爆炸，她說如果祁王在世，也許更合適那個位置。這裏她或許是想要確定我的態度。”

“我這些猜測應該是沒有錯的，但是或許並不是她全部的算計，她到底想要幹什麽，我拿不準。但是我知道，無論她想幹什麽，都不會傷害我們。”

靜靜聽完常子瑜的敘述，言闕笑道:“幸好，幸好這丫頭不是敵人，她挖的這些坑，有些是明知是坑還得心甘情願跳下去。而有時已經掉坑了，還不知道到底坑底有什麽。”

常子瑜也笑著附和:“是啊，我何其有幸，有個聰明而又重情的妹妹。”

蕭景琰上完早朝回府便接到柳彥昫的稟報。

“殿下，今日常子瑜到王府比往日晚了整整一個半時辰，是在出門的時候，言侯的馬車從那經過，然後言侯進常宅去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言侯?常子瑜?”蕭景琰手指在掌中敲著，“他們談了些什麽?”

“常子瑜身邊有好幾個高手保護，甚至，”柳彥昫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甚至裏面有兩個，似乎是暗部的人。”

“這麽說，景寧竟然派人保護他?”

蕭景琰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常子瑜的身份他派人去查了，查到的和蕭景寧說的沒有出入，真的就是常家村幸存者，但是，一個被滅了村的孤兒，景寧和言侯為何對他如此不同?

蕭景寧聽罷關震的匯報後，眼裏暗沈。何其有幸……皇長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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